第二年的春天里,柳书和花儿去河南信阳接活儿签合同。
一路上,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大哥柳琴在,花儿和柳书说话啥的方便多了。列车过了淄博,吃过了午饭后花儿依偎在柳书的身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花儿说三哥俺要迷糊一会儿,你要睡等俺迷糊完了再睡。几年了,柳书还是第一次这样和花儿两个人单独相处,花儿也是第一次这样依偎着柳书。柳书悄悄对花儿说:“花儿,你能睡着吗?俺可睡不着啊!”
“咋的睡不着?”花儿把头靠在柳书的肩膀上,也悄悄地问。
“你说呢?傻样儿!”柳书悄声说。
花儿轻轻掐一下柳书的胳臂,撒娇说:“你才傻呢!”
柳书就势搂紧了花儿,把嘴凑到花儿的耳边说:“是的,俺傻,俺傻还不成吗?”
花儿紧紧地依偎着柳书,闭着眼,一副幸福的样子。
柳书说:“花儿,找个人嫁了吧!”
花儿轻轻摇摇头。
“在等柳画?”柳书悄声问。
花儿还是轻轻摇摇头。
“哪要咋样呢?”柳书问道。
“三哥,别问了,好吗?”花儿流泪了,声音软软的。
两行泪水顺着花儿秀美的脸庞缓缓地爬下来,柳书小心翼翼地给花儿擦去泪水,紧紧地搂住了花儿,只听见咚咚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花儿的。花儿依旧闭了眼睛,任凭柳书紧紧地抱着。
花儿流泪是有原因的。今年过年时,陶、柳两家人都搬到了高山镇的“陶柳工艺品厂”大院里住了,两家人高高兴兴地在这里过了第一个大年。过了正月十五,柳燕舞和胡雪美两口子、陶渊平、柳棋他们就又回到了柳家湾,因为果园里要开始组织生产了,这几个人是可以两地儿倒腾着轮流住的。柳书和骨朵的女儿柳朵朵今年也准备进幼儿园,所以就留在了这里。回家过年的柳家小四儿子柳画回学校前临走时来到了花儿的办公室,这个在陶、柳两家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少是来侦察来了。
柳画坐在花儿的老板椅子上,突然单刀直入,他说:“四姐,今年过年后俺姨妈没跟你提起那件事儿?”
“啥事儿?”花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四姐,装啥糊涂?”柳画直直地盯着花儿漂亮的面孔说,“就咱俩那事儿呗,俺妈可是跟俺说了,因为俺今年就大学毕业了。”
“画儿,你觉得咱俩有可能吗?”花儿问道。
“四姐,你觉得呢?”柳画不正面回答又把问题踢了回去。
“俺妈和俺姨妈净是瞎操心,简直就是乱点鸳鸯谱儿!”花儿突然就生气起来。
“你敢违背俺姨妈的意志吗,四姐?”柳画试探着说,“俺可不敢不听俺妈的话啊!”
“大不了俺不嫁了还不行吗?”花儿真的是生气了,她说,“俺就不信,谁还能把俺绑着逼着俺嫁人呢!”
“呵呵,那是那是,谁也不敢的。”柳画笑呵呵地说,“可俺就怕俺妈绑着俺娶媳妇啊!”
“你那胆儿哪去了?”花儿也笑了说,“你就尽管在外面谈恋爱就是了,谈妥了,把婚一结,谁能把你咋的?”
“呵呵,俺可不敢啊!”柳画起身要走了,开玩笑说,“四姐,你就教着俺违反家法吧!”
柳画试出了四姐花儿的心思,但是他就不信四姐敢不听姨妈胡雪丽的!柳画心道四姐咱们骑着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反正俺比你少三岁,俺也不急,俺有的是时间等着你,俺就不信你还能跑了不成?别看柳画是陶、柳两家的老少,都认为他是个滑门吊嘴的孩子,可是柳画从小就喜欢四姐花儿的,在他的骨子里就认定了四姐花儿是自己的媳妇儿,所以在大学里柳画从没与一个女孩谈过恋爱,他的心里边只有他的四姐花儿。
花儿心里最清楚,胡雪丽和胡雪美这对姐妹在自己孩子的婚姻上是在乱点鸳鸯谱儿的,把花儿和柳书这对从小就相爱的鸳鸯生生地给拆开了,让三姐骨朵和三哥柳书这对没有感情的人结合在一起,并且还要让花儿和花儿从没有半点意思的柳画再结合到一起去,这简直就是不道德的啊!没有感情的人,同床异梦;有感情的人,咫尺天涯,望眼欲穿。花儿深深地知道,自己和三哥的幸福就毁在了各自的妈妈手里了,这是自己和三哥一辈子的痛苦啊!花儿也明白,柳画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她能从柳画看自己的眼神里感觉出来,但是自己却不爱他,自己爱的人是三哥柳书!相爱的人走不到一起,不爱的人却偏偏要让他们结合在一块,这不是做了些混账事儿吗?所以花儿早就下定了决心了:此生不嫁了!因而,当柳书问花儿准备咋样时,花儿就流泪了,可见花儿心里有多苦啊。
第二天,在河南信阳那家大型工艺品厂里签完合同后,柳书和花儿晚上设宴招待了工艺品厂的有关人员。从饭店回到旅社里,花儿从自己那个房间里走出来来到隔壁三哥的房间。
柳书正在床上躺着,眼睛瞅着天花板想心思,花儿像仙女般地轻轻飘进来了。花儿进来之后,柳书坐起来,花儿也坐在了床边。
“三哥,想啥呢?”花儿看着柳书的脸轻轻地问。
“想你!”柳书大胆地说。
“胡说,俺就在你眼前,想啥?”花儿低下头悄声说。
柳书一把抱过花儿,喃喃地说:“真的,花儿,俺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啊!”
花儿把脸埋进柳书的胸膛里,也喃喃地说:“三哥,花儿也想你啊!”
柳书捧起花儿的脸,深情地端详着,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脸燥热得像火烤得一般。
花儿闭了眼,任凭三哥捧着自己的脸,连呼吸都停止了,仿佛在等待着三哥……
柳书将自己的嘴唇轻轻地吻上了花儿的额头,花儿呻吟着,更加抱紧了柳书。当柳书吻向花儿的樱唇时,花儿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香舌深入到了柳书的嘴里……
柳书起身把花儿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然后走过去关好了房间的门,随手拉灭了电灯……
终于尝尽了做女人幸福的花儿满足地拥着柳书正要入睡时,房间的门被狠狠地敲了几下,并听见有人喊道:“公安查房了!”
于是,花儿和柳书因为拿不出结婚证明被带走了,去了附近的派出所。
柳琴当夜接到了信阳派出所的电话,连夜出发赶往河南来了,他是以柳家湾村党支部副书记和“陶柳工艺品厂”厂长两重身份赶过来的。第二天傍晚时分,柳琴到达了信阳那个派出所,把柳书和花儿领了出来。
花儿和柳书住的那个旅社,就是柳琴、柳书和花儿第一次来信阳住的那家旅社。本来是开了两个房间的,花儿来到柳书的房间,两个相爱了十多年又被自己的妈妈亲手拆散的恋人,干柴遇到了烈火,结果就睡到了一起。出了这么档子事儿,柳琴懊恼,花儿和柳书更懊恼。在这儿住了三宿了,头两天晚上咋的就没有警察来查房呢?恰恰就在柳书和花儿睡在一起的这个晚上警察来查房了!
原来这里边有个小小的插曲,是花儿和柳书永远不可能知道的。
签完合同后,信阳那家工艺品厂的副厂长王福兴借口技术上的事儿把花儿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没有把花儿弄上手就是不死心。当花儿来到了他的办公室时,王福兴迫不及待地将花儿抱了起来,把自己那张臭哄哄的大嘴一个劲儿往花儿那张漂亮的脸上凑,腾出一只手去摸花儿高挺的双乳。花儿一边往外推他,一边说要喊人了,做贼心虚的王福兴这才松了手,花儿赶紧走出了王福兴的办公室。晚上,在柳书和花儿举行的答谢宴席上,王福兴更是有恃无恐地贪婪去看花儿身上那些诱人的部位,眼睛都有点忙不过来了,他的目光从花儿高耸的胸峰游移到小细腰儿上,从长长的双腿到翘翘的臀部,恨不得立即将花儿抱上床去。欲火烧得王福兴不能自已,于是这个家伙就来到了花儿和柳书住的旅社里,从旅社服务人员嘴里知道了花儿和柳书的房间。当他蹑手蹑脚的来到花儿房间的门前时,却意外地听见了花儿舒服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出来,他立即就明白了,原来是姐夫和小姨子搞到了一起了,无怪乎这个漂亮的小娘们不上手啊,原来是有他姐夫给她解闷啊!想到这里,这个王福兴醋意大发,妈的,老子得不到美人儿,就让你们出出丑,弄他个满城风雨,让你们老家的人都知道姐夫干小姨子,看看你们再怎么做人!于是,王福兴去了附近的派出所报了案,说某某旅社某某房间里,有一对狗男女正在耍流氓……
从派出所回到了旅社里,柳书在大哥面前显得不好意思起来,老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倒是花儿挺镇静的。柳琴埋怨柳书不该做这等事儿,说你今后咋的去面对骨朵,咋的去面对朵朵的姥爷和姥娘?你这样做是对不起他们的啊!花儿听着大哥对柳书的斥责和埋怨,再看看柳书那副后悔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了勇气,扯过大哥柳琴的话头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大哥,不要埋怨三哥了,三哥是个好男人,不是他的错,是俺让三哥这样做的!”
“花儿,你咋的把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是俺的错啊!”柳书赶紧说。
“如果说谁对不起谁,应该首先是三姐骨朵对不起俺,然后就是俺妈和俺姨妈对不起俺!”花儿一反常态,愤愤然地说道,“咱们家里的人都知道俺跟三哥相处了十多年,俺爱三哥,三哥也爱俺,俺俩是理所应当的结合在一起的!难道就是三姐骨朵不知道吗?俺妈和俺姨妈两个老人糊涂,包办婚姻,难道三姐也跟着糊涂吗?三哥被逼无奈,那么三姐明知三哥爱的不是她骨朵,是俺花儿,为啥硬要与三哥结婚?俺为这事儿差点要了命的,你们都装着不明白吗?面对的一个是自己的亲姐,一个是自己爱了十几年的人,俺能咋样做啊?俺的心里天天就像被刀子割得那样,心疼得难受极了,你们都知道吗?”
说到这里,花儿再也忍受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花儿哭,柳书也哭,两个人仿佛是要把这几年的怨气、苦水都要哭出来,任凭柳琴咋说也不行,两个人还是在呜呜咽咽地哭。
花儿的一通话把个柳琴给说醒了,他这时才想起当初枝儿跟他说的那些枕头边上的话,原来真的是两个妈给造的孽啊!两个妈也真是的,人家两个人爱得这么深,你们不让人家结合,乱点鸳鸯谱儿,生生把人家拆散了,这不是缺德还带冒烟儿吗?是的,你三骨朵也是,你明明知道他们俩相爱,你跟着来趟这浑水,有意思吗?真的是彪得不轻啊,神经病加上老年痴呆症!
想到这里,柳琴站起来说道:“事情也发生了,现在咱们家里也就这么个情况,谁也不能改变了,错也就错了。你俩的这事儿,你知他知俺知,天知地知,回到家里谁也不准再犯错了!花儿,别忘了,还有个柳画在等着你呢!”
花儿抽抽搭搭地说:“他等也没用,俺是不会嫁人了!”
柳琴苦笑着摇摇头,心道慢慢瞧吧,那两个妈会饶了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