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随着轰轰烈烈的知识青年大返城落幕,喧闹的农场一下子安静了,变得毫无生气,说死气沉沉也不为过。生产队失去主力军,生产几乎停滞不前;回乡青年仿佛失去主心骨,“魂”似乎也随着知识青年去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缓过神来。
笔者经常一个人在空旷的宿舍里发呆。先是喝酒解闷,慢慢的开始记录“回乡”的点点滴滴,梦想当作家。开始写的时候,没有目的,没有重点,写着写着忽然发觉知青“罢工请愿”高潮迭起,一波三折,似乎可以写一篇小说。于是,开始收集整理知青“罢工”留下的“诗歌”,并一口气写了几万字初稿,题目叫《罢工》,看到《文汇报》发表的剧本《于无声处》后,改为《于无声处听惊雷》,似小说又似报告文学。由于不满意,一直修改,直到1985年在云南财贸学院读书时,才基本完成,信心满满拿给同学看。同学们看后摇头说不值一看,题目也不妥,“于无声处听惊雷”是鲁迅《无题》中石破天惊之笔,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年代,诗句形象地写出了对革命胜利的信心,给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以极大的鼓舞,你用在知青“罢工”上明显有问题。笔者一下就泄气了,才感到自己不是当作家的料,于是埋头学习,初稿一直压在箱底。1997年,高中毕业20年同学聚会,回忆“荒唐”的往事,一同学说,看了很多写知青生活的书,遗憾的是,好像还没有一本专门写“回乡知青”的书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又唤起了笔者创作的欲望。回来后翻出已经发黄的底稿,开始重写。1999年完成第一稿,名《荒唐的岁月》,2005年完成第二稿,名《南定河》,2010年完成第三稿,名《胶林的深处》,2012年完成第四稿,名《神奇的孟定坝》,2014年又进行一次大的修改,名《弾弦的地方》,2019年最终为《弾弦的坝子》。
从1979年初稿到2019年定稿,前后长达40年。40年的坚持为什么?想证明自己的价值?想一鸣惊人?好像是,好像又不全是。如此“良苦用心”“欲罢不能”,到底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其实,“一鸣惊人”也好,“证明自己”也罢,好像并没有那么复杂,只不过想用文学的形式真实记录那一段刻骨铭心的历史,对自己的“过去”有个交代罢了。
社会上曾经流传过一种说法,“没有当过兵的人,不算完美的人生。”这种观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如果没有下过乡,真的算不上完美的人生。因为,越是荒凉的地方,越有春天的迹象;越是蹉跎的岁月,越能体现人生的价值。所谓,不经风雨怎,怎么见彩虹;洒泪播种,才有快乐收获。
感谢上苍,让笔者生于穷乡僻壤,长于贫困年代,亲历变革时代,从而能更多的从感性和理性上思考社会、自然和心灵。
通过写此书,笔者最大的收获是明白一个最基本道理:做任何事情,即使是像笔者这样“笨得屙牛屎”的人,只要长时间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所收获。
为了真实,小说中很多人用了真名真姓。虽然是小说,每个故事却都有出处。只不过,因为文学艺术的需要,有的事被张冠李戴,有的人被一分为二;有的人死了在小说中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在小说中却死了。
看似写历史,实则写现在;看似问过去,实则问将来。
是非功过,待读者评说。借用《红楼梦》开篇的五言诗,作为本书的结束语:“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2019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