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 最后一枪

第 78 章  日落西山(中)

  初秋,唐河县桐寨铺。路边玉米地有半人高。天上飘着小雨。
  日本兵佐藤,腰挎军刀、短枪,满脸横肉,骑在马上,嘴哼小曲,走在一条土路上。
  迎面走来宋小妮母女俩。宋小妮眉清目秀,肩背包袱,手撑红伞。
  日本兵和宋小妮打了个照面,眼盯着宋小妮,向前走去。突然勒马返回来,拦在母女俩面前,对着宋小妮:花姑娘的漂亮,花姑娘的干活!
  宋小妮吓得直往母亲身上靠。
  日本兵翻身下马,一脸淫笑:花姑娘,大大的漂亮,我的金票大大的给。
  日本兵伸手拉宋小妮。宋小妮大声喊叫,直往后躲。
  宋母对日本兵赔笑:太君你抬抬手,我给你烧鸡蛋茶,烙油旋馍……
  日本兵一巴掌打到宋母脸上:八格,走开。
  宋母向鬼子作揖:大太君,求你放过我们,放过我们……
  日本兵掏出手枪,子弹上膛,对着宋母脚下就是一枪:不走,死啦死啦的!
  宋母无奈,只好后退:太君,你行行好,行行好……
  鬼子兵狰狞一笑,猛地向宋小妮身上扑去,一下子撕开宋小妮的上衣。
  宋小妮吓成一团。
  鬼子兵正要脱衣服,突然看到马匹,想拴马,没地方。左看右看,最后把军马栓到自己脚脖上。然后哈哈狂笑,扑到蹲在地上的宋小妮身上。
  宋小妮竭力反抗,看准机会,照着鬼子耳朵就是一口,然后一轱辘滚出几步远,嘴里吐出鬼子兵的半个耳朵。
  鬼子耳朵被咬掉一半,鲜血直流,大叫,掏出手枪:八格呀鲁,死啦死啦的。
  宋母束手无策,突然看到红雨伞,眼睛一亮,弯腰拣起雨伞,对着马眼睛猛地一撑。
  军马惊叫,前腿高高跃起,将鬼子吊了起来,又摔到地下。鬼子兵猝不及防,手枪掉在一边,哇哇乱叫。
  宋母拔下头上的簪子,朝马的右眼珠连续猛刺。马血溅了宋母一身。
  宋小妮赶紧爬起来,拣起一块石头朝日本兵头上砸去,日本兵晕了过去。
  宋母仍在刺马眼睛,军马疼痛难忍,长嘶不已,拖着日本兵向来的方向狂奔。
  宋小妮打开包袱,换件衣裳。母女俩拍拍身上的泥土,拢拢头发,拣起地上的短枪,左右看看无人,表情自豪,从容不迫,拐向另一个路口。

  日军战马带着佐藤狂嘶狂奔。一群日本兵看到,端枪迎着马头跑了过来。
  战马被勒停,仍在长嘶,右眼流血,血迹斑斑。
  被拖的日本兵浑身血迹,衣服破碎,头上白骨裸露,早已毙命。
  日本兵赶紧上前查看:是佐藤君,佐藤君。
  日本兵绕着马和尸体看。《小兵张嘎》龟田小队长音乐。
  一日本兵仔细看看,很不理解:佐藤君怎么把战马栓到自己的脚上?
  两个日本兵摸着后脑勺:奇怪,奇怪的大大的。

  南阳城内,鹰森孝面前放着一摞战报,正在翻看。一日军军官站在桌子面前。
  鹰森孝:豫西南人,厉害,大大的厉害!中国人,真的厉害,大大的厉害呀!

  延安,毛泽东的窑洞。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刘少奇在交谈。
  毛泽东:中国是人所共认的礼仪之邦,我们历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周恩来: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朱德:所以中华民族不是好欺负的哟。
  毛泽东:有压迫,就有反抗,有侵略,就有抗争。中华民族有抵御外敌入侵的光荣传统,有不怕牺牲的奋斗精神,能够为了民族独立、国家主权,拼战到最后一个人。
  刘少奇:日本军国主义者不知道这个道理,认为船坚炮利,就可以征服中华民族。
  毛泽东:武器当然是战争胜利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决定的因素。战争胜败的决定因素是人而不是物。再先进的武器装备,都不能征服中华民族抵御外侮的民族精神。


  《义勇军进行曲》的歌声中,李先念亲自指挥新四军孤山冲第四军分区部队攻打竹沟,日伪军狼狈逃窜。竹沟镇伪政权的牌子被摘下砸碎,换上抗日人民政权的牌子。
  整个中原战场上,八路军、新四军战士打鬼子、拔炮楼、除汉奸,宣传群众、武装群众,建立抗日政权。
  字幕:至1945年8月,共产党领导的河南抗日根据地军民先后抗击和牵制日伪军20余万人,作战1万余次,消灭日伪军10万余人,为抗战胜利做出了重要贡献。

  8月初,深夜,内乡西峡口,日军营房,一民房厢房,通铺,后墙一洞,麦秸遮掩。
  日本兵正在睡觉,营房内鼾声大作,千奇百怪。小个子日本兵也在睡觉。
  一个日本兵打了一个特别响亮的鼾声。
  小个子日本兵被惊醒,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癔癔症症,向后墙洞跑去:重庆军打炮了,重庆军打炮了,快跑啊,不跑死啦死啦的了!
  屋内日本兵被惊醒,纷纷起来穿衣拿枪,四下乱窜,乱作一团。
  其他营房里的鬼子兵听到喊声,纷纷慌作一团。枪声阵阵响起。
  小个子日本兵穿着裤头光着脚从后墙洞向外钻,冲出墙外面的麦秸堆向山坡上跑,头上顶着麦秸,身上被挂出血。
  跑了几步,似乎清醒,停下,打冷战。突然蹲下,呆呆望着夜空。龟田小队长音乐。
  天上星星闪烁,四周漆黑一团。鬼子依然乱叫乱喊,不时有枪声。

  营房内,一排日本兵站在一起。一日军军官怒气冲冲站在前面。
  田母神中队长:刚才是谁喊打炮?
  小个子日本兵钻出来:报告,是我。
  田母神照着小个子日本兵的脸上狠狠一掌:八格!
  小个子日本兵被打的连转两圈,踉踉跄跄,最后强行站住,立正。
  田母神:扰乱军心,死啦死啦的!
  小个子日本兵嘴角流血:哈以!

  8月上旬,中午,烈日高照。内乡西峡口,国军阵地上。在一些树枝遮掩下,国军士兵(大刀队员)个个满头大汗。
  队员甲光脊梁在一块大石头上蹭,手在身上乱抓乱挠:他奶奶的,宁叫疼死,别叫痒死。我算是知道痒死人的滋味了。
  队员乙在身上乱抓:几个月没洗澡、没换衣服,谁身上的虱子不是一抓一大把。
  赵豫林也开始抓痒:奶奶的,不说不痒,你们一说我也痒得受不住。
  队员丙(脸上一大伤疤)把手伸进裤裆乱抓,拿出来看:嗨嗨,我一下子抓住了俩。
  队员甲:那有啥稀罕,我前天一把从裤裆里抓出来仨。
  队员丙:要是小鬼子也钻到我裤裆里就好整治了。
  赵豫林:那还不一嘴把你咬得断子绝孙?
  众战士哈哈大笑。
  队员丙(脸上伤疤为大华山战后留下)把虱子放到石头上:我掐死他!
  说着,用指甲挤两个虱子,“啪”“啪”两声。指甲上留着血迹。

  8月9日早晨,延安,中央书记处正在开会。
  周恩来:昨天傍晚,苏联政府正式对日宣战,百万苏联红军已于零时突破中苏防线,向日本关东军发起猛烈进攻。
  朱德:大前天美军在广岛投下的原子弹,对军国主义者也是个极大威慑。
  刘少奇:日本帝国主义已经不可能再把这场侵略战争继续下去了。
  毛泽东:苏联的对日作战,将大大缩短中国抗日战争的时间,最后战胜日本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已经指日可待。中国人真正站起来的日子,为期不远了!
  周恩来:是不是由主席发个声明,表明我党对事件的态度,对抗日军民予以鼓舞?
  朱德、刘少奇等表示赞成:好。很有必要。

  南京,侵华日军派遣军最高司令部。冈村宁次坐在椅子上,收听延安广播。
  收音机播音员的声音:延安新华广播电台,现在播送中共中央委员会主席毛泽东关于苏联对日宣战的声明:1945年8月9日。8月8日,苏联政府宣布对日作战,中国人民表示热烈的欢迎。由于苏联这一行动,对日战争的时间将大大缩短……
  冈村宁次紧闭双眼,嘴角一阵抽搐,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无声流下。

  重庆,蒋介石官邸。蒋介石来回踱步,收音机继续播放毛泽东的声明。
  播音员声音:全国人民必须注意制止内战危险,努力促成民主联合政府的建立。中国民族解放战争的新阶段已经到来了,全国人民应该加强团结,为夺取最后胜利而斗争。
  蒋介石毫无表情,重重地关上收音机。

  1945年8月9号傍晚,日落时分,西峡口附近群山,落日在云层中忽隐忽现。
  大华山国军士兵阵地,国军士兵严阵以待。赵豫林等在注视对面的日军阵地。
  南阳城,鹰森孝和中山源夫站在城墙上,表情落寞,望着西边没入大山的落日。
  天色昏暗。鹰森孝遥望西方,悲观的:始于宛,终于宛,成于南,败于南。
  中山源夫:鹰森君是说,皇军对中国的全面圣战,开始于北京卢沟桥的宛平县,皇军圣战的终结,就在这个被称作是宛西之地的西峡口?
  鹰森孝:我以挥兵攻占南京城的胜利,开始了辉煌的圣战生涯,却要在这个属于豫西山地的南阳,留下永久遗憾。天意,劫数,天意……
  天色越来越暗,鹰森孝和中山源夫隐入暮色当中。

  1945年8月15日,日本东京。纪录片,日本天皇宣布投降诏书。
  字幕: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在东京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

  陕西,第31集团军司令部。王仲廉的办公室,十几位高级军官聚在一起。
  王仲廉一拍桌子:小鬼子,到底把你给打趴下了!
  众人兴高采烈,热烈鼓掌欢呼。
  朱镇淮:今天是农历七月初八,昨天是农历七月初七,小鬼子真的是日落西山了!
  王仲廉对参谋长:好,起七七,终七七,杀猪宰羊,庆贺胜利!
  朱镇淮:不过,小鬼子还没有缴枪投降,要提醒前沿部队,密切监视鬼子的动向,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王仲廉:只要小鬼子捣蛋,就使劲揍他,打趴他!

  8月15日夜10点左右,西峡口国军阵地,初八半月已经升起,阵地上朦胧的月光。赵豫林等在警惕地注视着日军阵地。
  队员甲:队长,今儿晚上猪肉吃了,羊蹄筋儿啃了,胜利也庆祝了,难道小鬼子敢不听天皇老子的话,还敢和咱们打?
  队员乙:他小鬼子要捣鸡毛,咱就再揍他个鳖孙子……
  突然日军阵地上的枪声响起,暴风雨般的子弹打到国军的阵地上。
  一串子弹打到赵豫林头顶掩体上,土石落下,赵豫林嘴角溅了一嘴土:呸,呸,这小鬼子真是个扒了皮的癞蛤蟆,活着讨厌,死了还要吓唬人。对准小鬼子的阵地,打!
  国军阵地上的机枪、步枪立即向日军阵地射击。

  画面切换,日出,日落,日出,日落。枪声不停。
  同时,一本民国挂历翻动,8月16日、17日、18日,画面定格在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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